【里佩‧ 夕靄】
太遲了。
當他聽見那聲悲絕的吼聲時他就這麼覺得了。
裡維從分離小隊那刻就一直掛著心,尤其當團長宣告要撤退時,他隱隱地覺得不安在心中蔓延,這倒是他鮮少會察覺的負面情緒。
然而當他到達了那片瀰漫血腥味的樹林時,他覺得心像是被鐘錘撞擊一般,沉重而絕望。
或許對一向英勇率性的里維兵長而言,四散的屍首和他形成了最荒誕的畫面吧。
他曾經有著一個無人知道的誓言,那即是他身為長官的尊嚴守護他們所有人的信念和生命。
但是眼前的事實讓他逐漸困惑他到底有沒有真正貫徹他自私而訂下的誓言,心底的空虛早有了答案但他拒絕承認。
最後,映入他眼簾的畫面讓他無法轉移目光的多注目了一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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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負責的班上,唯一的女性。
裡維曾經在她因為笨拙的失誤摔下城牆時碰觸她柔軟而帶有淡香的身軀。相較於男人健強的體魄她是理所當然的瘦弱,但或許是因為身處軍營他幾乎快忘記了這個天經地義的事情。裡維一直維持這個動作思索並比較著這其中的不同,甚至開始思考是否是自己所給的訓練不夠多讓他有個這麼軟腳蝦似的部下時,才遲鈍的發現佩特拉不自在的緊繃和逐漸上升的體溫。
而今,他眼前的她是那樣的悲慘。
僵直的、扭曲的、死寂的。
不再溫暖、不再柔和、不再生存。
沾染著淚痕、血跡和塵土的面頰沒有了生氣的紅暈,呈現的是絕望的死白。睜開而失焦的眼眸,那抹綠水不再激盪起漣漪。絕望地、失神地、不甘地註視著那片倍綠蔭遮蔽而殘破不堪的天空葬送掉她的天空。
佩特拉。
他在心底默念,彷彿這樣呼喚這個夢或許會醒。
但他明白這是可笑的。
抬頭,他凝視著米卡莎失序的背影,身為長官,他還有要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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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路上,城牆已經盡在眼前了。然而,裡維一直心不在焉的用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手女巨人的血和體液殘留在手上讓他感到厭惡。
他終究還是亂了步腳。即使不像米卡莎那樣的爆走胡來,他還是因為心情上的打擊打亂了以往的從容。在作戰時他是不屑於接觸到巨人的血的,他那略為嚴重的潔癖幾乎隊上的所有人都清楚。然而他竟會因為一時的急躁而讓自己的雙手沾滿了汙穢。
一想到此讓他心情極度的惡劣。
隊伍已經進了城,民眾聚集和討論的的聲音讓裡維皺起眉,隱約聽見身後的隊伍有點騷動的聲音推測大約是昏迷的艾倫醒了。
調查兵團在民眾的注視下事相對的死寂,大家沉重的步伐象徵著失敗,而裡維稍微回頭就看見馬車中艾倫臉上的挫敗和顫抖。
受到最大打擊的一定不會是他自己。即使自己的班全滅,他依舊是個見過許多場面的「兵長」,這個「包袱」是他必須扛下來的。
所以他不能亂緒失控,就算要報仇都需要縝密的規劃,連憤怒的捨身給予致命的一擊都不能輕易做到。
而面對失去夥伴的沉重心情,他更是要沉默並且接受。
「是我讓他決定自己該怎麼做的。」裡維無法全面的否認自己不曾後悔,而他相信艾倫也是。
「裡維士官長!」急促的吶喊聲讓裡維覺得格外刺耳。一個中年男人努力的穿越人群到他身邊,手裡珍惜的揣著一封信到底為什麼呢,他彷彿產生幻覺似的再次聞到佩特拉身上慣有的淡香。而當那名男子提到「女兒」這個詞彙時,裡維感覺血液彷彿開始結冰,而他甚至意識到心中潰堤的後悔是多麼的震耳欲聾。以至於他根本聽不見那個深愛著女兒的父親對著他說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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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澄黃的夕陽下,裡維一個人站著,身前擺著的是四副簡陋的木棺。
他很堅持的要去拾回他們的屍骨,很堅持的要用自己的薪水買了四副棺材,很堅持的要自己為他們舉辦喪禮。
寂靜的,沉默的,一個一個替他們火化了,但最後一個棺木卻讓他遲遲無法拿起盒中的火柴點火。
棺木中的佩特拉臉上和身上的血汙已經被擦拭乾淨了,雙眼閉著再也看不見那抹美麗的翠綠。
「......妳的父親」裡維難得的開了口卻覺得喉嚨乾澀的不得了,而欲言又止。「是啊......或許很想看看的吧。白紗,應該很適合妳的。」艱澀的字句從口中倂出,像是不屬於自己的一樣。
「......抱歉啊,因為血汙已乾,無法替妳換上妳喜歡的樣式的白紗。」他拿起身旁袋子中的白色洋裝,輕輕的覆在佩特拉破爛不堪的身上。
他伸手,以不可置信地輕柔的力道撫著她呈現死寂的白皙面容,動作慢的像是滑過每一吋時間便過了一世紀一般。他地註視像是在一筆一畫勾勒她的輪廓,深刻在記憶中害怕忘卻一般,緩慢而深沉。
那個體貼笨拙的部下,傻愣卻堅強的女人。
會無私對他微笑的女人。
現在就這麼沉默的睡著,連一句言語都不能訴說。
一直到夕陽逐漸吞沒他,而讓她的皮膚泛起了彷彿騙局的生氣,柔順的金髮閃耀在柔光中,他才緩慢的允許火柴上的星火逐漸的吞噬她的裙角,一直到夜風將餘燼吹散,他還是站立在哪裡,注視著。
實在懶得想標題(幹
時隔兩年?三年?的創作ww妥妥被虐到非得自耕自虐。
感謝阿泡推坑<3
總之總之,大概還有一篇佩特拉視角的里維班慢慢寫。

放張之前團拍之餘拍的里佩,感謝攝影師阿閒,兵長阿防><
